货物装好后，顾如佳与小三子去了虎山大营。
夜里下过雨，今日也没太放晴，天空阴沉沉的，头顶有秃鹫盘旋。
即将抵达虎山大营时，顾如佳竟然碰到了顾承风。
顾承风也刚到，他从定安侯府的马车上下来，这会儿顾如佳还坐在车内，不过他认识小三子，就问了一句：“马车上是谁？”
顾如佳掀开了帘子。
“是你？你怎么也来了？”顾承风不请自入，上了顾如佳的马车，对小三子道，“你看着点儿，有人来了叫我们。”
小三子没着急应他，而是看向顾如佳，见顾如佳微微点头，他才跳下马车，警惕地为二人放起哨来。
此处是通往虎山大营的官道，往前五百步便是营地，属于营地的势力范围，一般人不会轻易走到这里来。
要来也是出入营地的将士，不过并不多就是了。
顾承风见四下安全得紧，就对顾如佳道：“你是不是也听说昨晚的事了？大哥真糊涂，怎么能半夜强行越狱呢？虽他尚未定罪，可他毕竟有官身在，又身处军营，私自逃离是要按逃兵论处的！真不明白他大半夜的到底去哪儿了——”
言及此处，顾承风发现顾如佳一直没吭声，他目光落在顾如佳没有丝毫惊讶的小脸上，眸子一瞪，“你知道大哥昨晚去哪儿了？”
顾如佳没说话。
她自然是知道的。
她过来给顾琰换药，刚走到门口就见顾长卿打她面前策马离去，顾长卿已经过去了，所以并未看见她。
外面虽未走漏风声，可她给唐明治过伤，猜出是顾长卿把他伤成了这样，也猜到顾长卿可能被关在了军营调查。
一个在接受调查的人按理是不能私自离营的，她今天就是过来看看顾长卿怎么样了。
“大哥不会是去碧水胡同了吧？”顾承风试探着问，见顾如佳一脸默认，他唰的站起身来，“是不是去看顾琰了——啊——”
他起来太快，忘了这是在医馆的马车里，不比侯府的马车高大，他的脑袋一下子撞到车顶，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。
“啊啊啊！”
他大叫。
也不知痛还是抓狂大哥去探望顾琰的举动。
“叫够了没有？”顾如佳淡淡地看向他。
顾承风哼了哼，心道我哪儿有你叫得厉害？某人酒醒了就不记得抓着我的耳朵嗷嗷疯癫一路的事了！
顾承风复又坐了下来，情绪宣泄过后就只剩一片不解的颓然：“你应该知道大哥被关押起来了吧？大哥昨晚是越狱出去的，他这个性质等同于逃兵，是要被处死的，更别说他还杀了人。”
顾如佳小眉头一皱：“他杀人了？”
顾承风低头，难过地说道：“杀了两个看守的士兵。昨夜消息就传到了侯府，祖父连夜赶过去，今早都没回来，我猜可能事情进展得不顺利，这才想要来看看大哥。我以为你知道。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顾如佳再怎么也不会料到顾长卿会为了越狱杀人，这不像他会做的事。
顾承风又何尝不这么认为？
他道：“我不相信大哥会滥杀无辜，祖父也不信，可架不住人证物证俱在，据说有人亲眼看见大哥拿着血淋淋的剑，站在两个死去的士兵身边。但是，那个目击的士兵却并未被大哥灭口，如果大哥真的丧心病狂到滥杀无辜的地步，又为何留下一个目击者？”
顾如佳沉默。
顾承风分析得很有道理，可也得有人愿意相信才行，顾长卿砍了唐明在先，将唐大元帅得罪得透透的，唐大元帅不可能会放过这个处死顾长卿的大好机会。
顾如佳道：“先见了人再说。”
顾承风没有异议：“行，我带你进去。”
顾承风本想着自己是侯府公子，带个丫头进军营应当不成问题，实在不行就说顾如佳是侯府千金，这点面子总该还是有的。
结果到了军营门口，二人就被拦下了。
理由是闲杂人等，一律不让进！
“什么闲杂人等啊！我是定安侯府的人！”顾承风气坏了。
然而士兵就是不给通行：“这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命令，我等也没法子。”
顾如佳缓缓地挑开帘子，递出一块对牌：“送药的。”指了指顾承风，“这是我们医馆的伙计。”
顾承风：我我我……我几时变成医馆的伙计了？！
士兵拿过对牌检查了一番，狐疑地看向顾承风：“到底是侯府公子还是医馆伙计？”
顾承风嗫嚅半晌：“医、医馆伙计。”
士兵把对牌还给顾如佳：“别待太久，送完药就出来。”
“好。”顾如佳收回对牌。
顾承风简直一脸懵逼，什么啊？这年头，侯府嫡公子的名号居然不如一个医馆的伙计好用了么？
二人进入军营，验药的依旧是上次的医官，与妙手堂打了几次交道，彼此都算熟稔了，再加上妙手堂的金疮药的药效确实比普通的金疮药好用，他对顾如佳很客气。
他知道顾如佳不是个会惹祸的性子，当顾如佳出去时，他以为顾如佳是出去透透气，没拦着。
顾承风带着顾如佳去了关押顾长卿的刑房。
唐岳山下了令，不许人探视顾长卿，然而今天二人运气不错，看守的士兵是认识顾如佳：“顾姑娘！”
“认识？”顾承风一脸惊愕。
“一面之缘。”有一次顾如佳来军营送药，恰逢一个士兵腹痛倒地，顺手为他医治了，没收他钱。
顾如佳道：“我进去看看他，一会儿就出来。”
“那……好吧，顾姑娘你快点，待会儿我同伴过来，发现我放你们进去就不得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