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在那个梦里,顾一白还为了一己之私诬陷自己的妹夫萧清朗,他最终没这么做不是他良心发现了,而是顾如佳提前干预了。
所以就算撇开顾如佳与长辈之间的恩怨,顾一白也绝不无辜!
周氏帮腔道:“是啊佳娘,你就让他们把一白带上吧!你瞧这大马车多宽敞,多一个人也不碍事!你就让一白坐坐吧!”
“地底下的棺材也挺宽敞,你咋不进去躺躺?”老太太漫不经心地走了出来。
乡亲们噗嗤一声笑了,清朗姑婆的嘴皮子真是从不让人失望啊。
周氏给噎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:“你咋说话的?”
老太太摊手:“用嘴说话的,难道你是用屁股啊?”
周氏气了个倒仰!
乡亲们笑得打跌。
这是在讽刺周氏放屁呢,不过也怪周氏自个儿挖坑,她难道不知天底下就没老太太接不上的段子?
好歹是上一届宫斗冠军,后宫三千粉黛都给收拾得服服帖帖,区区一个周氏算哪根毛?
“都不是你顾家的孩子了,你还赖上我们是咋回事啊?”老太太指了指不远处的顾一白,“真要捎上他也可以,但事先说好了,清朗腿脚不便,他不是去给清朗做大爷的,是去照顾清朗的。”
顾思海客气道:“这是自然!这是自然!”
能上车就行,真去了一白不照顾清朗,清朗还能把一白给赶下来?读书人最重名声,萧清朗真敢这么干,他们就去衙门闹,把萧清朗的名声闹臭!
老太太道:“口说无凭,立字为据。三白,拿笔来。”
顾三白去西屋拿了笔来。
老太太慢悠悠地说道:“写清楚,顾一白每日寅时起,给清朗买好早饭,烫好衣裳,叫清朗起床,伺候清朗宽衣,洗脸水漱口水一样不能落下,都得他亲自送到清朗面前。清朗的衣裳他得洗干净,清朗的夜壶他也得倒干净。”
周氏脸色大变:“怎么还有倒夜壶?”
老太太没理她,自顾自地往下说:“天气热了,他得给清朗打扇;蚊子多了,他得给清朗打蚊子。清朗睡着了他才能睡,清朗若夜半醒了他也得醒。总之我家清朗有任何要求,他都得无条件满足,还有不许顶嘴,不许不听话,否则清朗可以揍他!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周氏给气得心口都痛了,她几乎要靠在顾思海的身上,然而顾思海的脸色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。
周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:“乡亲们给评评理啊!这哪里是照顾?分明是拿我家一白当下人使唤!”
老太太一脸无辜:“咦?这就是下人啦?你们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对三房遗孤的,我还以为你们顾家就兴这么照顾人呢!”
周氏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,与丈夫、儿子灰溜溜地离开了顾如佳家。
顾如佳挑开车窗的帘子,把一个钱袋递给萧清朗:“里头我装了些碎银和银票。”
十两的碎银,一百两的银票,其实钱庄的对牌也在里面,只是缝得比较隐秘。
萧清朗点点头,接过钱袋,对她道:“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顾如佳颔首,目送他出了村子,一直到马车消失在村口,她转身进了屋。
顾如佳望着空荡荡的西屋:“唉,是真走了啊。”
话音一落,她察觉到了地上突然多出来的影子,她愣愣地回过头,就见萧清朗不知怎的出现在了门口。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她睁大眸子问。
萧清朗深深地凝视着他:“落了一样东西。”
顾如佳看着他朝自己走来,脑子里突然闪过一连串的小红心:是我吗?是我吗?是我吗?
他把我落下了吗?
顾如佳眨巴眨巴地看着他。
然后,他从顾如佳的身边走过去了。
顾如佳:“……”
萧清朗从西屋出来,手里拿着一张乡试考引:“少了这个,就进不了考场了。”
顾如佳面无表情地拉开门:“慢走不送。”
萧清朗看了她一眼,眼底闪过流光。他出了屋子后,突然停住脚步:“如果我说,不论最后结果怎样,我都不会进京赶考,你还会觉得我有去乡试的必要吗?”
“有。”顾如佳斩钉截铁地开口,看着他的背影,“我希望你将来不去京城,是因为你选择不去,而不是你没有资格去。”
萧清朗大掌一握,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:“那如果……”
顾如佳微笑:“如果有麻烦,有危险,我保护你。”
他不是这个意思,但是……萧清朗的胸腔里莫名涌入一股陌生的情绪。
这次离开是真的上路了。
顾如佳回到西屋,发现桌上多了一个信封。
顾如佳拆开,信封里掉出一块钱庄的对牌。
“这么快就发现了啊……”
掉考引是假,把钱庄的对牌送回来是真吧?
信封里还有一张小字条。
顾如佳如今认得不少字了,她打开一看,见上面用清隽的字迹写着:不住林家,不用吃醋。
吃醋两个字写得格外苍劲有力,顾如佳古怪地皱了皱小眉头,她怎么从这平淡无奇的字迹里看出了一点儿嘚瑟的小语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