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大儿看着也不像那人。”李元亮说完，不等老头儿急眼，便问:“找我啥事，你直说吧！”
李老头一口怒气给憋在嗓子眼里，上不来下不去。
“你这个…”
李元亮不耐烦的抬眼接道:“不孝子，你白养我了，是不是？”
李老头瞪大眼，李元亮却半分负担都没有，“你还不如不生我，还不如我一生下来就把我溺死在粪桶里算了，是吧？”
李元亮迎着他的目光，问:“那我为什么是你儿子呢？为什么老天爷给我安排你们这种爹娘？你们当初生我，问过我的想法没？”
李老头捂着胸口，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，“你爹娘生你来这世上享福，还得问你乐不乐意？”
“那我享福了吗？”
李元亮木着脸，“我不想抬杠，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，我能办都给你办了，行不行？”
李老头皱眉，“老大的地还没耕，金子耕咱家的地，咋还能收钱呢…”
“爹，我说的是你的事。你的事，你的要求。老大我不管，也轮不到我管。”李元亮冷眼道。
李老头咬牙，“他是你哥！那钱是家里的钱，这事是家里的事，你怎么能不管！你跟你哥不是一家人？”
“不是一家人！”李元亮戳着手指头:“已经分家了！我们不是一家人！要我说多少遍！他的事是他的事，我的事是我的事。我娘让我帮忙，我帮，但是这不代表我理所当然应该管他！”
看着他爹眼圈红了，李元亮竟然一点都不觉得为难，反而更多的是释然，他平静得不得了，“老大的地关我屁事？金子耕地，但是家伙是狗六的。拖拉机是我的，我那份钱我不要还不够？难道我要倒贴吗？”
“爹，我才是你小儿子，要照顾，怎么不是你和娘照顾我，反而让我去关照老大？他都快三十了，难道什么事都要我在前面撑着吗？”
李老头翻来覆去就一句:“分家了，你们就不是兄弟了吗？”
“都分家了，还有必要纠葛在一起吗？”李元亮道:“爹，我不是傻子，我刚一结婚，你跟我娘就闹着要分家，是怕我把赢了钱的事告诉慧宁。怕她知道这事以后跟你要钱，是吧？”
见李老头面色难看，李元亮道:“慧宁才不稀罕那种钱，她要的是踏踏实实过日子，哪怕没有钱，我们可以自己去赚钱。”
“我就是觉得后悔，我怎么现在才明白呢？不管是老大，还是你跟我娘，你们喜欢的都是钱，都是占便宜。我以前还觉得，骨肉亲人之间，不管多么冷淡，不管隔阂多深，心都是在一起的。现在看看，我真是错的离谱。”
李元亮看着李老头，“咱们一家人的心，早就不在一起了。”
“亮子，你这么说，真伤爹的心。”
“爹，你这么做，也伤儿子的心。”
“你今天去帮你哥耕了地，我就当你没说话这话，咱们还是亲爷俩…”
李元亮无语，“爹，你非要这么帮老大，是吗？”
“爹要说是呢？”
李元亮点头，“那行，你回去等着吧，明天之前那地就能耕过去。”
待李老头走了，李元亮就去了狗六家。
没一会，狗六又来开了拖拉机，喊上李元镇去耕地了。
耕完地，李元镇没再提钱的事，狗六也没提，直接开着拖拉机走了。
晚上，狗六金子都来了，还带着这几天收的钱，几人凑在一起把钱数了，按一开始说好的，一成给周城，一成给金子，三成给李元亮，剩下的全是狗六的。
狗六一分完，抱着钱就回家去了，走前还嘱咐李元亮和金子，“千万不能透露咱们今年赚了多少钱，要不然今年我就别想安安静静结婚了！”
嘴上说着让李元亮和金子别往外宣传，其实第二天他就把欠了几个哥哥的钱全都还上了。
然后又拿了四千多块钱来，给了李元亮，“这下我就真没啥发愁的了。”
李元亮看了眼喂暖暖喝米汤的慧宁，之前狗六一进门，她就去屋里戴了帽子出来。
头顶之前剃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头发，也是因为细碎短发，那条疤在她头顶越发显眼了。
李元亮收回目光，对狗六道:“你先拿去用吧，哥不急用钱。”
狗六硬给他塞下，“不用了哥，我去年攒下不少钱，就是压着没有给我哥嫂他们，今年结婚的钱差不太多了，再去果品站干一阵子，差不多就够结婚用了。”
听他这么说，李元亮也没再推拖，接了钱说，“回头有用得着的就说话。”
狗六坐在沙发上，“哥，我用不着了，你要是能腾出时间来，就赶紧盖房子吧！这小破院还住上瘾了！”
李元亮麦收那段时间也这么想来着，可盖房子不是小事，他一准得盯着，地里还有果树，加上果品站的事，今年是盖不成了。
“今年是不成了，等明年吧，明年一解冻我就开始动工，到了五月份估计也差不多了。”他想想宁村村委会的小楼，心里就热腾腾的。
前阵子去市里的时候，还去宁村转了一圈，那会子地里的麦子绿油油的，估计现在也已经收了。
该什么时候再去宁村转一圈呢？
李元亮不打算起房子，周城却是不起不行了。
麦收结束，玉米也种下了，周爷爷带着周奶奶，叫上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，以及周家的几个晚辈，在老屋里说起了当年分家的事。
慧宁和李元亮是最后到的，一间屋子放着好几个条凳，大伙都坐在上面，等着老两口发言。
慧宁和李元亮进门，周城就拍拍自己一旁的位子，“亮子，坐这！”
周慧兰在炕上挪了挪屁股，“慧宁，来这！”
等两口子都坐下，老爷子才开了口。
“今天叫你们大家都过来，是想做个见证，麦收过去了，阿城和国富干了这一季活，二银子的拖拉机拿一成，阿城拿两成，剩下的是国富的。”他从炕桌底下拿出钱来，“我都分好了。”
一叠大的给了周城，“这是阿城的，九百一十四。”
又拿出一叠小的，“这是二银子的。四百五十七。老大，你一会去给二银子拿去。”
周父接过来，“好。”
周爷爷又拿出一个塑料袋来，“这是国富的，你回去自己点点吧，我就不说多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