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，慧宁正躺在屋里睡觉，就听见院里咋咋呼呼一阵吵闹。
她拉开灯，揉了揉眼睛，“妈？妈？”
屋里没人应声，院子里却依然嘈杂。
听着纷扰的说话声，慧宁依稀能分辨出那些话来:
“朱老三他老丈人…混不吝的！抓阄…”
“慧兰不依，说要让她大哥过去…”
“丫头忒烈性…”
慧宁背上登时起了一层汗，前世不存在的孩子！
或许并不是不存在，而是大姐从来没有提起过！
她顾不上多想，趿拉起鞋子，就往外走。
正激怒之间的周城，看见慧宁掀帘子出来，皱眉:“胡闹！你出来干什么！”话里不自觉就带上了几分厉色。
慧宁见李元亮也在，她扯着男人道:“你跟大哥去朱家村，把大姐接回来！他们敢把人打流产，咱们就敢带派出所去抓人！有一个说一个，把他们都告到牢里去！”
周母本来挺惊慌，听女儿这么一说，又恼又急，“你这丫头！说什么派出所，啥事都闹到派出所去，你姐的日子还过不过了？”
“他们都敢把我姐打流产了，他们还过不过了？都别过了，他们朱家人有一个算一个，谁都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！”
李元亮忙拉住她，“慧宁，你怎么还跟妈吵上了？你先回屋，这外头天寒地冻的。”
“我不回去！他们朱家欺负咱我们周家没人，要不是我哥没了，他们敢这样？我借他们两个胆儿！”
“越说越离谱！谁没了！我好好站在这呢！”周城道:“亮子，把她扛屋里去！我去朱家村看看情况。”
慧宁被李元亮硬扛进了屋里，周母送走来报信儿的老乡，也跟着进了屋。
“啥都没听清楚就嗷嗷往外冲，你冲啥啊你冲！”周母一巴掌拍在慧宁胳膊上，“哪是你姐流产了，是她那妯娌流产了！你姐虽然也胎气不稳，可到底是你大姐夫护得结实，没出大事儿！”
后者这才醒过神来，“不，不是我姐？”
“不是！是她妯娌！送镇卫生院了，人家说条件不行，后来又去县里了。”周母叹气，“这回，算是正儿八经的闹大了。”
慧宁才不管闹大不闹大，只要周慧兰没出事就行。
“那还来报信干嘛？”说完又一拍脑门，“这么大的事，可不得来报信嘛！”
直到丈母娘出去做饭，李元亮见她囧眉丧眼的，活跃气氛道:“你姐一见着你，不是挖苦就是翻白眼，你咋对她这么上心呢？”
后者叹气，“你不懂，这就是亲姐妹，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！我跟她关系不好，不代表我会让别人欺负她…”说着说着，突然转移到李元镇身上，“要是今天被打的是李元镇，你什么态度，是不是也得恨不得自己上？”
他可不敢接这个话，看慧宁有点呆板，像是脑子还不太清醒，他岔开话题:“你刚才怎么突然跑出去了，是不是做噩梦了？”
后者点头，耷拉着眼睛，难得的一脸哀伤:“梦见我哥没了，我姐在她婆家不受待见，分家就分了一块宅基地，起房子的钱提都没提。我在你们家也天天挨欺负，你妈骂我就算了，你还天天跟我吵。”
李元亮不敢相信:“你看我像是有那个胆子吗？”
抬眼瞥他一眼，慧宁想说有，可又不想跟他计较那些糟心事，便让他去灶房洗尿片，“我想再睡一会，醒醒神儿。”
……
周城回来的时候，把周慧兰也带回来了，周母一见自家女儿，“你咋回来了？他们打你了？”
周慧兰难得老老实实，“没，不过现在朱家不太平，朱强让我回来住两天。”
周母这才松了口气，她拉着大女儿往屋里走，还不忘问:“不是分的挺公平吗？怎么还打起来了呢？”
“别提了！”周慧兰一进客厅，就见李玉琴在绣枕巾，她忙问好，“嫂子，咋下地了呢？”
这话说得…
反正李玉琴觉得，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，好在周母反应快，“你还管上你嫂子了！快说，你婆家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“我婆婆私底下给了老二家三千块钱，不知道咋回事，让老三媳妇给撞上了，后来才有了这出。老二媳妇不但不躲着，还骂老三媳妇不招人待见，活该没地方住，就打起来了。”
李玉琴追问:“谁打的？”
“老三媳妇，一巴掌就呼脸上了，给抽得那巴掌印啊，五个手指头清晰可见！”
“好家伙！”李玉琴道:“后来呢！”
“别看老二媳妇胖胖圆圆挺着个肚子，可真不是老三媳妇的对手，老二上去拉，脸上还被添了五六道指甲印呢！”周慧兰瞬间欢实了，凑到嫂子一旁的小马甲上，“嫂子你没看见呢，我婆婆怎么护都护不住，老三媳妇她家妹子，真不是吃素的，把老二给打得，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生孩子呢！”
李玉琴直接目瞪口呆。
“现在老二两口子都去医院了，要是这个孩子保不住，以后俩人都难说有孩子！老二走的时候，站都站不起来了，被人抬着走的。”
周城从拖拉机上取下行李，就见俩人聊的热火朝天。他就有点不懂了，之前他去接慧兰的时候，这丫头蔫巴巴的，跟半个月没浇水的韭菜花似的。怎么一见李玉琴，瞬间就活过来了？
这俩人不是一见面就掐吗？
周母接过儿子手上的包袱，小声嘀咕，“出了月子这么久，都没见着你媳妇出门，今儿可算是有热闹瞧了，舍得出来了？”
周城清了清嗓子，“玉琴，给慧兰倒点水喝！”
李玉琴还没说话，周慧兰先道:“不用了大哥，我不渴！嫂子，我接着跟你说！要说老二啊，是真可恨…”
姑嫂俩人说了个酣畅淋漓，直到晚饭上桌，这才算结束。
李元亮吃过饭，给慧宁往被窝里放了两个暖水袋，这才道:“我就先回去了，你有事就喊咱妈。”
大棚那边白天晚上都得有人盯着，这几天他值晚班。
慧宁忙让周母给他装几个糖三角，“你明天来的时候，帮我问问二银子，咱家雪梨咋样了，有没有人打听。让他别一天天光忙着自己发财，他吃肉，也得让咱们喝口汤啊！”
十来万的本钱呢！
慧宁就是随口一句，万万没想到，第二天李元亮还没回来，二银子就上门了。